《忏悔录》 发表于 2023-05-29 | 分类于 ---书籍 | 微信读书 感悟1234567892023-05-29 18:32:20早起也看过视频说过,前半部分比较好看,很易读,感觉文笔很棒,从弃教,写作,反省,寻找为什么而活?四种人算是高潮,后面感觉读不下去了,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,感觉作者像是疯了一样,从一开始发现自己不好,像是寄生虫,到追求叔本华虚无的答案:从科学到生活,最后到教会。最后认为,劳动才是好的。 文摘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3435363738394041424344454647484950515253545556575859606162636465666768>> 生命就像一个圆 从起点出发,日夜不息 最终,却回到原点,一切努力成为徒劳 那么,生命旅程的意义是什么? >> 当人拥有了健康、财富、爱情、事业时,死亡却无法避免,这种吞噬一切的毁灭,能把人生所有的追求变成徒劳,那么生存的意义何在?>> 背诵教义、去教堂礼拜是应该的,但别太认真。 >> 一个人往往会活得很久,他自认为心中会完整地保存着童年时学过的教义,其实到时候这些教义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 >> 当生活和知识的光芒融化这座虚假的大厦时,有的人已经发现并扫除了它,有的人仍旧没有意识到。 >> 现在,当我想起那段往事,依然能够清楚地回忆起,除动物本能之外,能够推动我生活的动力是──也是我当时唯一真实的信仰──“自我完善”。但是“完善”究竟是什么,它的目的为何,我说不清楚。 >> 我努力提升自己的智力水平,学习所有我能学的知识,学习生活必需的知识;我努力地完善自己的意志,给自己制定一些准则,并努力去遵守;改善自己的身体,通过各种体育运动使自己更有力量,动作更灵敏;克服各种困难来培养自己的韧性,使自己的内心更强大。我认为,所有这些都属于完善。当然,最根本的是道德的完善④,但是没过多久,这一切都变成了“一般”的完善。>> 不是希望在自己或是上帝面前表现得更好,而是希望在别人面前能够出人头地。很快这种愿望又被另一种愿望所代替,即要比别人更有名、更有地位、更有钱。 >> 回望这些年,伴随记忆而生的都是诚惶诚恐、极端厌恶和痛彻心扉。战争中我残忍杀戮,给对手设套决斗,而后毙之。赌博输钱,剥削农民的劳动,然后将其处死。荒淫无度,谎话连篇,偷鸡摸狗,信口雌黄,私通旁族,纵饮无度,凶残暴戾,戕害人命……没有一种罪行我没干过,人们却以此来夸奖我。>> 在这期间,由于爱慕虚荣和贪恋金钱,我开始写作。在我的作品中,写的都是生活中发生的事。为了猎取功名利禄(我写作的目的),我在写作过程中故意隐藏了美好的一面,把丑恶的一面展露在世人面前,我就是这样做的。>> 我是艺术家,是诗人,我笔耕不辍,我教书育人,可我却不知道自己教的是什么。人们因此给我金钱,我便拥有了锦衣玉食、豪宅美女、社会地位。于是乎事情也就成了这样——只要是我教的,人们就认为是好的。 >> 我碌碌无为地活,兜兜转转地过,不经意间进入一个深渊,并且清楚地看到,除了死亡前面什么都没有。不能停下脚步,不能回头,也不能闭上双眼不看前方的万劫不复。除了生活和幸福的幻象,除了真正的苦难和死亡,前方什么都没有。 >> 如果我是一个生活在森林里的人,即使知道这个森林没有出路,我也能生存下来;但是我不是那个生活在森林里的人,我是那个在森林里迷路的人,由于迷路,恐惧如影随形,我开始不知所措,希望选出一条出路,我也知道,每一步都能使自己更加迷乱,但还是不得不在林中徘徊辗转。 >> 每次自然科学涉及这种终极原因,往往得出的结论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。多有智慧,就多有烦恼;增加知识,就增加忧伤。>> 活着的人知道必死,死去的人毫无所知,也不再得赏赐,他们的名无人纪念。他们的爱,他们的恨,他们的嫉妒,早就消灭了。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时尚,他们永不再有份了。>> 释迦牟尼是一位年轻幸福的王子,他从来不知道何为衰老、疾病和死亡。一次他乘车出去游玩,看到一个牙齿掉光、口水横流的可怕老人。在此之前不知道何为“衰老”的王子很惊讶,他问车夫,这是怎么回事,为什么这个人会落到如此可怜、令人讨厌、不成体统的地步?当他知道这是每个人的必经阶段,就连他这个年富力强的王子以后也无法逃脱时,便再也没有心情游玩了,下令回去,好好思考这一问题>>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冥思苦想了几天,大概是找到了某种安慰,他又兴高采烈幸福地出去游玩了。但这一次,他遇到一个双目浑浊、脸色发青的人,他瑟瑟发抖,显得疲惫不堪。由于王子不知道“疾病”这一说,他又一次停下来问,这是怎么回事?当他知道这是疾病,每个人包括他自己,这个健康幸福的王子也会病成这样时,他又无心游玩了,下令回去,重新寻求安慰>> 后来,大概是找到了安慰,他又一次出去游玩了。但这第三次,他又遇到了新情况。他看见一辆车上拉着一个东西。“这是什么?”他又问。“死人。”别人回答说。“什么是死人?”王子问。人们对他说,死人就和那个人一样。王子走到死人跟前,掀开布打量着他。“他以后会怎么样?”王子问道。人们告诉他说,死人会被埋到土里。“为什么?”因为他再也不会活过来了,他将变得腐臭,生满尸虫。“每个人都注定这样吗?我也会这样吗?我也会被埋在地下,变得腐臭,被尸虫啃食?”“是的。”“走!回去!我不游玩了,再也不会出来游玩了!”>> “世间一切,无论是智是愚,是穷是富,是喜是悲,都是虚空。人死之后,会带走一切,因此是荒唐。”所罗门>> 实际上,早在很久以前,从有我所知的生命之时起,人们就生活着,并且了解生命空虚的论断,这些论断在我面前展示了生命毫无意义的一面,但是人们仍旧活着,并且赋予了生活某种意义。从人们开始某种生活时起,他们已经知道了生活的这种意义,他们这样生活,并且把这种活法传给了我。我身上和我周围的一切,不论物质的还是非物质的,都是他们的知识成果。那些我用来讨论和谴责生活的思想武器都不是我制造的,而是他们制造的。多亏他们,我才得以出生、受教育、长大。他们挖出了铁矿,教会人们伐木,驯服牛、马,教会人们播种以及如何群居,制定了生活的秩序。他们教会我思考和交流,而我就是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。他们养育我、培养我、教导我,我用他们的思维和语言来思考问题。最后我向他们证明,他们毫无意义。“这里有些不对劲儿。”我对自己说,“我好像哪里错了。”但是究竟错在哪了,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。>> 第一种解决方法就是无知>> 这种无知表现在对于生命中的荒谬和罪恶一无所知。这类人大部分是妇女,或者非常年轻的人,或者非常愚蠢的人,他们还不理解叔本华、所罗门、佛所遇到的那类有关生命的问题。他们既看不到垂涎自己很久的巨龙,也看不到啃食他们赖以生存的树枝的老鼠,只是自顾自地吮吸那点蜂蜜。当然这样的享受只是一时的,一旦他们发现了巨龙和老鼠,这些甜蜜也就不复存在了。>> 第二种解决方法就是享乐>> 这种享乐也就是,已经了解生命的绝望和困境之后,毅然决然地享受现在的幸福,既不理会前方的巨龙,也不看身边的老鼠,心安理得地用最舒服的方式舔食蜂蜜。树枝上蜂蜜越多,他越是吃得忘乎所以。>> 第三种方法就是借助力量和能量>> 这种方法就是明白了生命的罪恶和荒谬之后,毁掉生命。少数意志坚定的人是这样做的。当他们清楚地意识到生命是拿他们开的一个愚蠢的玩笑时,明白死者比生者更幸福时,领悟到最好一切都不存在时,他们就会立刻结束这个愚蠢的玩笑。结束的方法很多:上吊、投河、用刀刺进心脏、卧轨。现在我们这类人中采用这些手段的人越来越多,这些人大部分处在精力最为充沛的青壮年,还没有养成那些摧毁理智的坏习惯。我觉得这是最值得采用的方法,我也希望这样做>> 第四种方法就是懦弱>> 这种懦弱在于,即便意识到生的罪恶和荒谬,知道未来什么也不会得到,仍然继续苟活。这类人知道死比生好,但却没有能力尽快去结束这场欺骗,结束自己的残生,而且似乎还在期待些什么。这是一种懦弱的方法,因为我既然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,并且这种方法又触手可及,为什么不付诸行动呢?我就是这样的人>> 一种方法是:没有意识到生命的毫无意义、空洞和罪恶,没有意识到死了更好。我不能不了解这一点,既然让我知道了,那我就不能对其视而不见了。第二种方法:按照现有状况去过活,不去考虑未来,但是我做不到。当我知道衰老、死亡、痛苦后,就像释迦牟尼一样不能去狩猎了。我的想象力非常丰富。除此之外,我不再对短暂的偶然性感到高兴,即便是这些偶然能够给我带来瞬间的满足。第三种方法:知道生命的罪恶和荒谬之后,停止生活并自杀。我明白这些,但是到底我还没有自杀。第四种方法:像所罗门和叔本华一样生活。即便是知道生命就是拿我开的一个愚蠢的玩笑,却依然活着,像往常一样洗脸漱口、穿衣吃饭、侃侃而谈,甚至还写作出书。这些令我感到厌恶和痛苦,但是我依然处于这种状态。>> 《福音书》中找到的真理:相对于光明来讲,人们更喜欢黑暗,因为他们所谓的事业就是罪恶。任何一个做坏事的人都憎恨光明,不会走向光明,为的就是自己的丑事不被公诸于众。>> 如果把一个衣衫破旧、饥饿潦倒的叫花子从街头十字路口领到一个美丽农场的凉棚下面,给他吃饱喝足,然后让他上下扳动一个手柄,显然,在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里,为什么要扳动手柄,整个农场建造是否合理之前,他首先应该扳动这个手柄以顺从主人的意志。如果他扳动了这个手柄,他就会明白,这是一个水泵,水泵把水抽上来后,水就顺着地里的垄沟流淌。此后他被从有水井的凉棚里领走做别的事,他将去采摘果子,沉浸到主人的欢乐中,所做的事情越来越高级,越来越了解农场的布局,并且参与其中,他永远也不会想到问一下,为什么他会在这里,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责怪主人。因此,那些按照主人意愿做事的人是不会责怪主人的,那些被我们称为“畜生”的平凡人、工人、文盲也不会去责怪主人。而我们这些聪明人,吃着主人的,却不按照主人的意愿行事,我们非但不做,反而围坐在一起议论着:“为什么要扳动那个扳手?要知道这是很愚蠢的。”我们进行了深入的思考,想到最后就是主人很愚蠢,或者他根本就不存在,而只有我们是聪明人,只不过生不逢时罢了。>>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放在一艘小船上,小船离开我不熟悉的河岸,沿着指定的方向去对岸。他们把我一个人留在船上,并把船桨交到我毫无经验的手上。我像要死了一样拼命划着桨,越是靠近河的中心,水流就越湍急,使我难以靠近目标。遇到越来越多和我一样的船夫,他们拿激流也是毫无办法。有一部分人继续划桨,有一部分人扔掉了桨。也有一些满载乘客的巨轮,一些与激流抗争,其他的则随波逐流了。>> 我看着那些顺流而下的人,越是奋力划桨,越是忘记已经指出的方向。到了激流的中心,夹在顺流而下大小船只中间的我,已经彻底失去方向,也丢了桨。我四面八方的人欢声笑语,扬帆划桨顺流而下,他们安慰着自己和我,说就这一个航向。我相信了他们,开始和他们一起划。激流把我冲得很远很远,我听见了礁石在咆哮,我应该会在这些礁石中间船毁人亡,而且我看见他们中的一些船已经触礁了。我明白过来了。我很长一段时间缓不过神来,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?我看见自己面前的死亡,跑到它跟前,有些恐惧,四周也看不到生的希望,并且也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。但是我回头望去的时候,看见了无数条小船,他们没有停止,而是用桨顽强地与激流抗争。我想起了岸,想起了桨,想起了航向,于是我开始逆流而上,往岸边划去。>> 河岸就是上帝,航向就是传统规矩,桨是我划向对岸与上帝面对面的自由。>> 1879年以上是我三年前写的,这部分内容将会发表。>> 我的心缩成一团,感到恐惧。往下看时,觉得太可怕了。如果再往下看,我觉得现在就会从最后一根吊带上滑下去摔死。我不去看,但是不看更糟,那样就会想:当我从最后一根吊带上滑下去,结果会是怎样?由于恐惧,我失去了最后的支撑,整个人顺着后背的绳子慢慢地往下滑,随时都可能掉下去。 笔记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343536373839404142434445464748495051525354555657585960616263646566676869707172737475767778798081828384858687888990919293949596979899100101102103104105106107108109110111112113114115116117118119120121122123124125126127128129130131132133134135136137138139140141142143144145146147148149150151152153154155156157158159160161162163164165166167168169170171172173174175176177178179180181182183184185186187188189190191192193194195196197198199200201202203204205206207208209210《忏悔录》列夫·托尔斯泰93个笔记# 导读>> 生命就像一个圆 从起点出发,日夜不息 最终,却回到原点,一切努力成为徒劳 那么,生命旅程的意义是什么? >> 为此他烦闷不已,祈求解脱。他寻找各类人帮助,读了很多书,学习了很多知识,深入思辨,但是他越是思考,这种痛苦就越是挥之不去。在给地质学家斯特拉霍夫的信中,他发疯似的抱怨自己的痛苦。1879年秋,在参观完谢尔吉耶夫圣三位一体修道院和基辅洞窟修道院后,托尔斯泰决定讲述自己新的世界观。>> 当人拥有了健康、财富、爱情、事业时,死亡却无法避免,这种吞噬一切的毁灭,能把人生所有的追求变成徒劳,那么生存的意义何在?# 不信教的叛逆者>> 背诵教义、去教堂礼拜是应该的,但别太认真。 >> 一个人往往会活得很久,他自认为心中会完整地保存着童年时学过的教义,其实到时候这些教义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 >> 当生活和知识的光芒融化这座虚假的大厦时,有的人已经发现并扫除了它,有的人仍旧没有意识到。 >> 现在,当我想起那段往事,依然能够清楚地回忆起,除动物本能之外,能够推动我生活的动力是──也是我当时唯一真实的信仰──“自我完善”。但是“完善”究竟是什么,它的目的为何,我说不清楚。 >> 我努力提升自己的智力水平,学习所有我能学的知识,学习生活必需的知识;我努力地完善自己的意志,给自己制定一些准则,并努力去遵守;改善自己的身体,通过各种体育运动使自己更有力量,动作更灵敏;克服各种困难来培养自己的韧性,使自己的内心更强大。我认为,所有这些都属于完善。当然,最根本的是道德的完善④,但是没过多久,这一切都变成了“一般”的完善。>> 不是希望在自己或是上帝面前表现得更好,而是希望在别人面前能够出人头地。很快这种愿望又被另一种愿望所代替,即要比别人更有名、更有地位、更有钱。 # 哗众取宠的作家圈>> 这些作家以人类导师自居,却在不知道教什么的情况下教育民众。除了谋金钱和声誉,到底还为了什么写作? >> 什么时候有机会,我会详述我年轻时代的十年中感人肺腑并发人深省的经历。我想,很多人都有同样的经历。 >> 回望这些年,伴随记忆而生的都是诚惶诚恐、极端厌恶和痛彻心扉。战争中我残忍杀戮,给对手设套决斗,而后毙之。赌博输钱,剥削农民的劳动,然后将其处死。荒淫无度,谎话连篇,偷鸡摸狗,信口雌黄,私通旁族,纵饮无度,凶残暴戾,戕害人命……没有一种罪行我没干过,人们却以此来夸奖我。>> 在这期间,由于爱慕虚荣和贪恋金钱,我开始写作。在我的作品中,写的都是生活中发生的事。为了猎取功名利禄(我写作的目的),我在写作过程中故意隐藏了美好的一面,把丑恶的一面展露在世人面前,我就是这样做的。>> 我是艺术家,是诗人,我笔耕不辍,我教书育人,可我却不知道自己教的是什么。人们因此给我金钱,我便拥有了锦衣玉食、豪宅美女、社会地位。于是乎事情也就成了这样——只要是我教的,人们就认为是好的。 >> 但是,那样生活到第二年,尤其是第三年后,我开始怀疑这种信仰的正确性,并且开始检视它。第一个让我怀疑的理由就是,我发现信徒们彼此之间矛盾四伏。>> 奇怪的是,虽然我已经很清楚地认识到这种信仰就是谎言,并且否认了它,但是人们赋予我的一些头衔我没有否认:老师、艺术家、诗人。我天真地以为,我就是诗人,是艺术家,我就能教任何人,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教什么。我就这样做了。由于和这些人接触,我身上滋生了一种恶习——与日俱增的高傲和疯狂的自信,甚至达到了一种病态,我断定自己的使命就是教化人类,虽然不知道教什么。 >> 匪夷所思是吧!但是现在我明白了。尽可能多地获得金钱和赞扬,才是我们藏在内心深处的出发点。>> 现在我明白了,我们的举止和疯人院里的疯子没有任何差别,但当时我只是隐隐约约地怀疑这些。像所有的疯子一样,我把所有人都称为疯子,除了我自己。 # 我过得不太好>> 我开始迷茫、沮丧、丧失理智,受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困扰,那就是:我为了什么而活? 我就这样在丧失理智的状态中生活了六年,直到结婚为止。>> 评判善恶的标准不是他人的言行,也并非是否进步,而是我的心和我自己。 >> 但是,这些只是偶尔的怀疑罢了,事实上我还是继续生活,信仰这种进步。“万物都在进化,我也在进步,至于为何我会与万物一起进步,总有一天会明白的。”那时我应该是这样描述我的信仰的。 >> 那个时候,假如我缺失了另一种我尚未探索但会给我幸福希望的生活──我的婚姻,我就很可能陷入五十岁时候那样的绝望。 >> 在这期间,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庭、妻子、孩子,以及改善生活水平上。先前对于自我完善的追求,已经演化成对一般意义层面的完善和对进步的追求,现在这种追求更是直接变成了如何让我和我的家庭尽可能地过好。 >> 尽管我认为,文学创作百无一用,但在这十五年间,我依然笔耕不辍。>> 但是,五年前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:开始我很困惑,感觉遇到了生活的瓶颈,仿佛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生活,应该做些什么。我迷失了,陷入了无限的沮丧。但这些过去后,依旧像往常一样生活。可是这些困惑经常以相同的形式,重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,越来越频繁。这些生活的瓶颈,往往以相同的问题来表达:“生命的目的是什么?生命去向何方?” >> 有时突然间在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问题:“瞧,已经很不错了,你在萨马拉已经拥有6000俄亩⑤土地和300匹马……你还想要什么?”我茫然不知所措,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想。或者当我开始琢磨如何教育孩子时,我会突然对自己说:“为了什么目的呢?”或是讨论如何才能让人民丰衣足食时,我又突然对自己说:“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或者是想想我的作品能给我带来什么荣誉时,我对自己说:“瞧,已经不错啦,你比果戈里、普希金、莎士比亚、莫里哀,还有世界上的所有作家都更有名──那又如何?”我完全无法回答自己,哑口无言。这些问题不能等,现在就要答案。如果我不回答,那就没法生活。然而,答案却没有。 我觉得我的立足之地已经坍塌了,我脚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。我赖以生存的一切也不复存在,什么都没有了。 # 野兽、巨龙、老鼠和蜂蜜>> 我的生活停滞不前。我能呼吸,能吃,能喝,能睡;同时却又不能呼吸,不能吃,不能喝,不能睡,行尸走肉一般。因为我已经没有想要满足而又觉得合理的欲望了>> 无论我想得到什么,从念起的那一刻就知道,不论能否满足这个欲望,最终的结果依然是虚妄。 >> 真相就是──生命是彻底的虚无。 >> 我碌碌无为地活,兜兜转转地过,不经意间进入一个深渊,并且清楚地看到,除了死亡前面什么都没有。不能停下脚步,不能回头,也不能闭上双眼不看前方的万劫不复。除了生活和幸福的幻象,除了真正的苦难和死亡,前方什么都没有。 >>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,我,一个健康幸运的人,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生活了。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指引我摆脱生命的束缚。我不能说我“想”自杀,因为指引我摆脱生命束缚的这种力量比我的区区之想更加强大。这种力量,类似从前对生活的渴求,但方向却是相反的。我所有的力量都在拽我远离生命,自杀的念头很自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。和从前改善生活的念头一样,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地吸引我。为了不让这个念头仓促地成为现实,我不得不采用一些狡猾的手段来拖延。我之所以不急于此,是因为我千方百计地想理清头绪,摆脱羁绊。>> 这就是那时的我,一个被幸运之神眷顾的人,要把一根绳子藏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,以防每晚独自脱衣时在横梁上悬梁自尽;不再带着枪去打猎,生怕自己忍不住用这种轻而易举的方式了结了生命。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,我畏惧生活,迫切地想逃离它,与此同时,对它还抱有希望。 >> 那时,我还不到五十岁,有一位善良的、和我两情相悦的妻子,有优秀的子女,有良田万亩,田产不用我投入劳动就能升值。亲戚朋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尊重我。我被别人赞扬,用不着自欺欺人我也确信自己很有名望。因此,我不仅没有心理、生理上的疾病,相反我的身心更加健康,这种心态我很少在同龄人身上发现。身体方面,我能与农民在割草期一起工作而不落下风;智力方面,我能连续工作八到十小时,并且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。 >> 在这种情况下,我却认为我活不下去了。但仍惧怕死亡,因而不得不用一些狡猾的手段,防止自己轻生。 >> 对于任何一种行为乃至我全部的生活,我都不能赋予理性的意义。>> 我便是这般抓住了生命的树枝。我知道,落入巨龙之口,已是不可避免,它正等着把我撕碎。但是我不明白的是,因何我落到这般受苦受难的田地?我试图去舔这些过去曾给我慰藉的蜂蜜,但现在这些蜂蜜已经不能再令我宽心,那两只老鼠夜以继日地啃噬我赖以活命的树枝儿,巨龙在我眼前十分清晰,我已经感觉不到蜂蜜的甘甜。我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巨龙和老鼠,我不能不凝视他们。这不是寓言,对于每个人来说,这是真实存在的、毋庸争辩的、浅显易懂的事实。 >> 那两滴把我的视线从残酷现实中转移出来的蜂蜜,就是对“家庭”和被我称之为“艺术创作”的热爱。而现在,这些已经不再使我感到甜蜜了。 >> 我知道他们在认知过程中每走一步都是走向真相,而真相就是死亡。 >> 但是当我知道生活是无意义并且可怕的时候,镜中的表演已经不能使我感到开心了。就像当我看到巨龙和正在啃咬我赖以生存的树枝儿的老鼠时,任凭蜂蜜怎样甘甜,我都感觉不到了。 但事情不止这样。如果我仅仅知道生活是没有意义的,我就会心安理得地忍受。我也会认识到,这就是我的宿命。但是我不甘心。>> 如果我是一个生活在森林里的人,即使知道这个森林没有出路,我也能生存下来;但是我不是那个生活在森林里的人,我是那个在森林里迷路的人,由于迷路,恐惧如影随形,我开始不知所措,希望选出一条出路,我也知道,每一步都能使自己更加迷乱,但还是不得不在林中徘徊辗转。 # 简单的问题不好答>> 如果死亡终将带走生命的一切,那有什么东西能超越死亡,使我的生命具有永恒的意义?“或许我忽略了些什么,或者有一些误解呢?”我几次对自己说,“这种绝望不可能是人类所固有的。”于是,我开始在人类已经获得的各学科知识中寻找解答。我落地实干,望眼欲穿,我顽强地、夜以继日地寻找,就像一个垂死之人做最后的挣扎。但一无所获。我在一切学问中寻找答案,不仅一无所获,反而相信,那些和我一样在这些知识中寻找生命意义的人,肯定也是一无所获。他们不仅什么也没有找到,反而会更加确信,那个让我痛苦的本原──无意义的生命,有唯一的、无可争辩的、每个人都能理解的含义。>> 我的问题,也就是引导我五十岁时自杀的问题,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,小到懵懵懂懂的婴儿,大到繁华看尽的老人,心里都有这样一个问题。没有这个问题,生活就不能继续,就像我在现实中感受到的那样。问题是这样的:“我现在所做的,将来要做的,将会产什么后果?什么是我全部人生的结果?”如今这个问题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这样的:“我为什么要活着,为什么要有欲望,为什么要做事?”或者这样来表述 :“我的生命是否具有超越死亡从而永恒的意义?”>> 有的学科不打算回答生命问题,只是回答自己科学方面、专业方面的问题,如果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领域,那时你会感叹人类智慧的力量,但是你早就知道这个事实──它没有回答生命问题的答案。>> 每次自然科学涉及这种终极原因,往往得出的结论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。2023/05/29发表想法2023-05-29 14:00:32 哲学给不了,科学搞不定。何去何从?我只能继续往下看,>> 因此,不论我怎么样琢磨这些哲学的抽象答案,都没办法得到哪怕是与我想要的答案相近的结论。不是因为科学领域的答案与我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,而是因为这里没有答案。即便把全部思维都集中到我的问题上,最终代替答案的,还是原来的问题,只不过问题的形式更加复杂了。# 生命向我们隐瞒了什么>> 通过理性的推理,我和苏格拉底、叔本华、所罗门、释迦牟尼这些人类大智慧者得出了对于生命认知的同样的结论。>> 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?——毫无意义。>> 我的生命将会变成什么样?——没什么。>> 现存的万物为什么存在?我为什么存在?——因为存在,所以存在。>> 星体的化学成分,太阳朝武仙座的运动,人类和自然万物的起源,无限微小原子的形状,无重极小以太粒子的波动>> “我生命意义为何”的答案只有一个:“你就是你所谓的生命,你就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粒子的聚合。这些粒子的互动与转化,在你身上产生了你称之为‘你的生命’的那个东西。这种聚合会持续一段时间,然后这些粒子的互动会停止,那么你称为‘生命’的东西也会终止,到时你也没有任何问题了。你只不过是某团东西的偶然聚合,这一小团东西会发展,这种发展被称为‘生命’。这团东西会瓦解,那么它就停止发展了,所有的问题也停止了。”>> “我们只有离生命越远,离真理才越近。”苏格拉底在临终时这样说,“我们这些热爱真理的人,在生命中追求什么?是为了摆脱肉体以及肉体生命所产生的一切罪恶。如果是这样,当死神来临时,我们能不高兴吗?”“智者用尽一生一世来将死亡寻找,所以死亡没有让他们畏惧。”>> 没有意志,没有表象,也就没有世界。在我们面前就只有空无。>> “虚空的虚空,”所罗门说,“凡事都是虚空。人一切的忙碌,就是他在日光之下的劳碌,有什么益处呢?一代过去,一代又来,地球永远长存……已有的事,后必再有;已行的事,后必再行。日光之下,并无新事。岂有一件事人能指着说,这是新的?哪知,在我们以前的世代早已有之。已过的世代,无人纪念;将来的世代,后人也不纪念。我传道者在耶路撒冷做过以色列的王。我专心用智慧寻求查究天下所做的一切事,乃知神叫世人所历练的,是极重的劳苦。我见日光之下所做的一切事,都是虚空,都是捕风……我心里议论说,我得了大智慧,胜过我以前在耶路撒冷的众人,而且我心里经历智慧和知识的事。我又专心察明智慧、狂妄和愚昧,乃至这也是捕风。因为多有智慧,就多有烦恼;增加知识,就增加忧伤。”>> 活着的人知道必死,死去的人毫无所知,也不再得赏赐,他们的名无人纪念。他们的爱,他们的恨,他们的嫉妒,早就消灭了。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时尚,他们永不再有份了。>> 释迦牟尼是一位年轻幸福的王子,他从来不知道何为衰老、疾病和死亡。一次他乘车出去游玩,看到一个牙齿掉光、口水横流的可怕老人。在此之前不知道何为“衰老”的王子很惊讶,他问车夫,这是怎么回事,为什么这个人会落到如此可怜、令人讨厌、不成体统的地步?当他知道这是每个人的必经阶段,就连他这个年富力强的王子以后也无法逃脱时,便再也没有心情游玩了,下令回去,好好思考这一问题>>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冥思苦想了几天,大概是找到了某种安慰,他又兴高采烈幸福地出去游玩了。但这一次,他遇到一个双目浑浊、脸色发青的人,他瑟瑟发抖,显得疲惫不堪。由于王子不知道“疾病”这一说,他又一次停下来问,这是怎么回事?当他知道这是疾病,每个人包括他自己,这个健康幸福的王子也会病成这样时,他又无心游玩了,下令回去,重新寻求安慰>> 后来,大概是找到了安慰,他又一次出去游玩了。但这第三次,他又遇到了新情况。他看见一辆车上拉着一个东西。“这是什么?”他又问。“死人。”别人回答说。“什么是死人?”王子问。人们对他说,死人就和那个人一样。王子走到死人跟前,掀开布打量着他。“他以后会怎么样?”王子问道。人们告诉他说,死人会被埋到土里。“为什么?”因为他再也不会活过来了,他将变得腐臭,生满尸虫。“每个人都注定这样吗?我也会这样吗?我也会被埋在地下,变得腐臭,被尸虫啃食?”“是的。”“走!回去!我不游玩了,再也不会出来游玩了!”>> “肉体的生命就是罪恶和谎言,清除肉体的生命就是幸福,因此我们应该期望这么做。”苏格拉底>> “生命就是罪恶,它什么都不是,向虚无转化才是生命唯一的幸福。”叔本华>> “世间一切,无论是智是愚,是穷是富,是喜是悲,都是虚空。人死之后,会带走一切,因此是荒唐。”所罗门>> “人生就是不可避免的痛苦、衰弱、衰老和死亡,应该使自己摆脱生命,了脱生死。”佛>> 我在知识中的徘徊不仅没有把我从绝望中拉出来,反而让我更加绝望。一门知识不能回答生命的问题;另一门知识虽然回答了,但却再次印证了我的绝望,并且指出,我得出的结论不是因为我的错误,也不是我病态思维的产物,相反,它向我证明,我想的都是正确的,和人类大智慧者的结论相同。>> 已经没有什么好骗自己的了。一切都是虚空,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才是幸福的,死比生好,必须摆脱生命。# 四种摆脱困境的方式>> 或无知,或享乐,或毁掉,或苟延残喘,人类就用这四种方法来摆脱生命束缚。2023/05/29发表想法2023-05-29 15:28:57 由知识转向生活>> 由于在知识中找不到解释,我开始在生活中探索,寄希望于我身边的人群。我开始观察像我这样的人,琢磨他们在我身边如何生活,如何处理这个把我带入万劫不复的问题。>> 第一种解决方法就是无知>> 这种无知表现在对于生命中的荒谬和罪恶一无所知。这类人大部分是妇女,或者非常年轻的人,或者非常愚蠢的人,他们还不理解叔本华、所罗门、佛所遇到的那类有关生命的问题。他们既看不到垂涎自己很久的巨龙,也看不到啃食他们赖以生存的树枝的老鼠,只是自顾自地吮吸那点蜂蜜。当然这样的享受只是一时的,一旦他们发现了巨龙和老鼠,这些甜蜜也就不复存在了。>> 第二种解决方法就是享乐>> 这种享乐也就是,已经了解生命的绝望和困境之后,毅然决然地享受现在的幸福,既不理会前方的巨龙,也不看身边的老鼠,心安理得地用最舒服的方式舔食蜂蜜。树枝上蜂蜜越多,他越是吃得忘乎所以。>> 第三种方法就是借助力量和能量>> 这种方法就是明白了生命的罪恶和荒谬之后,毁掉生命。少数意志坚定的人是这样做的。当他们清楚地意识到生命是拿他们开的一个愚蠢的玩笑时,明白死者比生者更幸福时,领悟到最好一切都不存在时,他们就会立刻结束这个愚蠢的玩笑。结束的方法很多:上吊、投河、用刀刺进心脏、卧轨。现在我们这类人中采用这些手段的人越来越多,这些人大部分处在精力最为充沛的青壮年,还没有养成那些摧毁理智的坏习惯。我觉得这是最值得采用的方法,我也希望这样做>> 第四种方法就是懦弱>> 这种懦弱在于,即便意识到生的罪恶和荒谬,知道未来什么也不会得到,仍然继续苟活。这类人知道死比生好,但却没有能力尽快去结束这场欺骗,结束自己的残生,而且似乎还在期待些什么。这是一种懦弱的方法,因为我既然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,并且这种方法又触手可及,为什么不付诸行动呢?我就是这样的人>> 一种方法是:没有意识到生命的毫无意义、空洞和罪恶,没有意识到死了更好。我不能不了解这一点,既然让我知道了,那我就不能对其视而不见了。第二种方法:按照现有状况去过活,不去考虑未来,但是我做不到。当我知道衰老、死亡、痛苦后,就像释迦牟尼一样不能去狩猎了。我的想象力非常丰富。除此之外,我不再对短暂的偶然性感到高兴,即便是这些偶然能够给我带来瞬间的满足。第三种方法:知道生命的罪恶和荒谬之后,停止生活并自杀。我明白这些,但是到底我还没有自杀。第四种方法:像所罗门和叔本华一样生活。即便是知道生命就是拿我开的一个愚蠢的玩笑,却依然活着,像往常一样洗脸漱口、穿衣吃饭、侃侃而谈,甚至还写作出书。这些令我感到厌恶和痛苦,但是我依然处于这种状态。>> 实际上,早在很久以前,从有我所知的生命之时起,人们就生活着,并且了解生命空虚的论断,这些论断在我面前展示了生命毫无意义的一面,但是人们仍旧活着,并且赋予了生活某种意义。从人们开始某种生活时起,他们已经知道了生活的这种意义,他们这样生活,并且把这种活法传给了我。我身上和我周围的一切,不论物质的还是非物质的,都是他们的知识成果。那些我用来讨论和谴责生活的思想武器都不是我制造的,而是他们制造的。多亏他们,我才得以出生、受教育、长大。他们挖出了铁矿,教会人们伐木,驯服牛、马,教会人们播种以及如何群居,制定了生活的秩序。他们教会我思考和交流,而我就是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。他们养育我、培养我、教导我,我用他们的思维和语言来思考问题。最后我向他们证明,他们毫无意义。“这里有些不对劲儿。”我对自己说,“我好像哪里错了。”但是究竟错在哪了,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。# 我像一只蹲在井底的青蛙>> 总之我明白了,如果我想活着,并且明白生命的真谛,那么我不应该在那些已经失去生命意义并且想自杀的人身上去寻找,而应该在亿万人身上去寻找,无论他们活着还是已经逝去。因为这些人正在创造,或者创造过生活,并且能够为自己和我们大家的生活负责。>> 我不能认为他们不明白问题,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地回答了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。我也不能认为他们是贪图享乐的人,因为他们生活中的贫穷和痛苦要远远多于富贵和享受。我更不能认为他们浑浑噩噩,虚度自己毫无意义的生活,因为他们清楚地解释了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细节,包括死亡本身。他们认为自杀才是罪大恶极。# 平凡的人们握有天机>> 我开始和贫穷的、平凡的、没有学问的教徒接触,和朝圣者、僧侣、分裂派教徒、庄稼人接触。>> 我发现在我的生活圈子里,全部的生活就是好逸恶劳,贪图享受,抱怨生命;与之相反的是,那些人的全部生活就是繁重的劳动,对于生活,他们比富人更容易满足。>> 他们知道生死的意义,平静地劳作,忍受着贫穷和苦难。他们有的活着,有的死去,在这过程中,他们看到的是善良,而不是虚空。>> 我认为劳动人民创造生活的行为才是真正的事业。我明白了,这种生活的意义便是真理,于是我欣然接受了它。# 刽子手、醉鬼、疯子眼中的生命>> 《福音书》中找到的真理:相对于光明来讲,人们更喜欢黑暗,因为他们所谓的事业就是罪恶。任何一个做坏事的人都憎恨光明,不会走向光明,为的就是自己的丑事不被公诸于众。>> 人就应该像动物那样去谋生,唯一的区别在于,当人单独谋生时不易生存,他应该为了大家去谋求生活,而不是单单为了自己。当他做这些的时候,我能够强烈地意识到,他是幸福的,他的生活也是很理性的。>> 如果把一个衣衫破旧、饥饿潦倒的叫花子从街头十字路口领到一个美丽农场的凉棚下面,给他吃饱喝足,然后让他上下扳动一个手柄,显然,在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里,为什么要扳动手柄,整个农场建造是否合理之前,他首先应该扳动这个手柄以顺从主人的意志。如果他扳动了这个手柄,他就会明白,这是一个水泵,水泵把水抽上来后,水就顺着地里的垄沟流淌。此后他被从有水井的凉棚里领走做别的事,他将去采摘果子,沉浸到主人的欢乐中,所做的事情越来越高级,越来越了解农场的布局,并且参与其中,他永远也不会想到问一下,为什么他会在这里,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责怪主人。因此,那些按照主人意愿做事的人是不会责怪主人的,那些被我们称为“畜生”的平凡人、工人、文盲也不会去责怪主人。而我们这些聪明人,吃着主人的,却不按照主人的意愿行事,我们非但不做,反而围坐在一起议论着:“为什么要扳动那个扳手?要知道这是很愚蠢的。”我们进行了深入的思考,想到最后就是主人很愚蠢,或者他根本就不存在,而只有我们是聪明人,只不过生不逢时罢了。# 寻找我自己的上帝>> 意识到理性认知的错误,我就摆脱了空想的诱惑。坚信只有通过生活才能找到对真理的认识,这种信念使我开始怀疑自己生活的正确性。我终于从特立独行中解脱出来,看见了普通劳动人民的真实生活,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生活──这拯救了我。我明白了,如果我想认知生命,参透生命的意义,我就不应该像寄生虫一样生活,而应该过真正意义上的生活,接受真正人类赋予生命的意义,和生活融合,从而来阐述和验证生命。>>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放在一艘小船上,小船离开我不熟悉的河岸,沿着指定的方向去对岸。他们把我一个人留在船上,并把船桨交到我毫无经验的手上。我像要死了一样拼命划着桨,越是靠近河的中心,水流就越湍急,使我难以靠近目标。遇到越来越多和我一样的船夫,他们拿激流也是毫无办法。有一部分人继续划桨,有一部分人扔掉了桨。也有一些满载乘客的巨轮,一些与激流抗争,其他的则随波逐流了。>> 我看着那些顺流而下的人,越是奋力划桨,越是忘记已经指出的方向。到了激流的中心,夹在顺流而下大小船只中间的我,已经彻底失去方向,也丢了桨。我四面八方的人欢声笑语,扬帆划桨顺流而下,他们安慰着自己和我,说就这一个航向。我相信了他们,开始和他们一起划。激流把我冲得很远很远,我听见了礁石在咆哮,我应该会在这些礁石中间船毁人亡,而且我看见他们中的一些船已经触礁了。我明白过来了。我很长一段时间缓不过神来,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?我看见自己面前的死亡,跑到它跟前,有些恐惧,四周也看不到生的希望,并且也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。但是我回头望去的时候,看见了无数条小船,他们没有停止,而是用桨顽强地与激流抗争。我想起了岸,想起了桨,想起了航向,于是我开始逆流而上,往岸边划去。>> 河岸就是上帝,航向就是传统规矩,桨是我划向对岸与上帝面对面的自由。# 信仰是生命的绝响>> 想要理解生命,就不应该去理解生命的特例,也不是去理解我们这类寄生虫,而是去理解广大劳动人民的生命。是这些人创造了生活,赋予了生命意义。我身边普通的劳动人民就是广大的俄罗斯人民,我把目光转向他们,并且开始注意他们赋予生命的意义。# 在矛与盾的边缘>> 教会的派别之争让我痛苦不堪,每个教派都捍卫自己的正确性,排斥异己。所有教派又都以爱的名义支持杀人。我为此感到恐惧。# 尾声,和我的梦>> 1879年以上是我三年前写的,这部分内容将会发表。>> 我的心缩成一团,感到恐惧。往下看时,觉得太可怕了。如果再往下看,我觉得现在就会从最后一根吊带上滑下去摔死。我不去看,但是不看更糟,那样就会想:当我从最后一根吊带上滑下去,结果会是怎样?由于恐惧,我失去了最后的支撑,整个人顺着后背的绳子慢慢地往下滑,随时都可能掉下去。